倦鳥歸巢
這篇拖了很久一直沒完成,但即使已經過了將近半年,我還是想把它完成。
除了因為我在 Loxahatchee 保護區看到了自從認真看鳥以來最震撼的景象外,也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決定讓本來三不五時就可以造訪這裡的我,短時間之內應該沒有機會再來這裡了。
龍捲風警報
離開 Wakodahatchee 濕地後,我先找了個地方吃午飯。今天佛羅里達中部的天氣不太穩定,我早上從 Palm Beach Gardens 出來時,天空就滿佈著厚厚的積雨雲,而且不時飄來陣雨。幸好我在 Wakodahatchee 看鳥時沒有下雨,但空氣中那種濕濕熱熱的感覺像極了台灣的颱風天。
在餐廳時,我打開手機看了一下佛羅里達的天氣和雲圖,果然整個佛羅里達半島都籠罩在一個很大的對流系統中,雷達回波的強度相當高。就在快兩點的時候,餐廳裡所有人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同時收到一個訊息:
這是用手機的 cell broadcast 所發送的龍捲風警報。我問了鄰座的客人,現在應該怎麼辦 (同時也洩漏了我的觀光客身分),一個老伯伯很鎮定的告訴我,你就乖乖坐著吃飯吧,等下精彩的就來了。
他指著我手機畫面上的氣象雷達回波圖,告訴我:
“你看這條黃色中間有紅色的線,它正從西北往東南掃過整個佛羅里達。等下它會通過我們這裡,你就知道了。”
我看著回波圖,果然有一道像鋒面的雲系正在迅速往南移動,而且大概再過幾分鐘就到這裡了。
過了幾分鐘,窗外開始狂風暴雨,風雨之誇張連我這種在台灣看過不知道多少颱風的人都覺得很厲害。
我跑到餐廳門口,拿起手機對著外面照相 (再度洩漏我的觀光客身分…)。
其實這種動態的風雨,用拍照實在無法表現那種現場的震撼。餐廳門口擠了一堆已經吃完結賬但是沒辦法離開的人,還有人問我要不要站出去然後他可以幫我拍照…
風雨持續了約莫半小時。這種小尺度的天氣系統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等到我離開餐廳時,天空只剩下厚厚的積雨雲,一滴雨都沒在下了。
再訪 Loxahatchee 保護區
因為我預期短期之內大概沒什麼機會再度造訪佛羅里達,所以想要去一些不去會對不起自己的地方。本來今天想一路衝到南邊到大沼澤地國家公園去看看 ,但算算單趟的車程就要三個多小時,被龍捲風警報這麼一耽擱,我就算立刻出發,到那邊也天黑了。
雖然天氣不是很穩定,但到天黑之前我還有約莫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往哪走好呢 ?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我決定去 Loxahatchee 保護區走走,那裡是我第一次來到佛羅里達時,首站停留的地方。
來到 Loxahatchee 保護區位在 Lee Road 的入口時,visitor center 已經關了,我直接往鄰近有開放的保護區去。上次在日正當中時造訪,我只繞了 C-7 這個區域一圈就快被曬死了。這次我決定沿著 C-7 往 C-8 走,繞大圈一點。
上次來的時候,我認得的鳥還沒幾種 (其實也才一年前左右),但經過半年的努力,我不僅多認識了上百種鳥,而且認不得的還有辦法看圖鑑查出來。
一進到 canal 區,就看到一隻小藍露在歡迎我。
接著是嘴巴彎彎的美洲白䴉。
這裡看到的鳥種跟早上在 Wakodahatchee 濕地看到的差不多,我本來以為沒有新鮮的了,但卻在一個觀察小屋的附近看到一隻猛禽,而且不是禿鷲。
猛禽辨識本來就比其它鳥類要困難,而且我對佛羅里達的猛禽實在是不熟,回去翻了半天圖鑑還是不知道它是什麼。看體型和氣質,只能判斷它既不是鵰 (eagle) 也不是鷹 (hawk),也不會是隼 (falcon),應該是某種鵟 (buzzard)。我把照片貼到台灣的猛禽辨識貼圖群組中,有網友認為是赤肩鵟 (Red-shouldered buzzard),但也有網友認為是白尾鵟 (White-tailed hawk,奇怪,拉丁名明明是 buteo,為什麼英文叫 hawk?) 最後仍然沒有結論。
這隻猛禽警覺性非常高,很難接近,還好有 HX90V 的 720mm 等效鏡頭,讓我可以在近百公尺之外拍到這樣的照片。
不過最後還是靠太近,讓它屁股對著我飛走了…
此時,太陽也逐漸落下。佛羅里達沒有山,因此這裡的太陽不「下山」…
倦鳥歸巢
就在太陽逐漸落下時,我聽到遠方的樹林中有陣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我看到一群彩䴉從樹林中飛出來,中間還混著兩隻美洲白䴉。
接著是一群白色的鷺鷥,也許是雪鷺、大白鷺跟黃頭鷺,也從樹林中飛起來,往同一個方向去。鷺科的鳥類飛行的時候會縮著脖子,相當好認。
突然我懂了,天要黑了,他們要在太陽落下前回到他們的夜棲地,就像大湖公園的白鷺一樣。
此時遠方傳來更大的騷動。
一大群我完全無法辨認的中小型鳥,也從森林中竄出,往同一個方向飛去。
數量實在太多,多到我第一眼看到時完全傻眼,連相機都忘了拿起來。
他們就這樣一群一群地從樹林中飛起來,在空中盤旋一小陣後往日落的方向飛過去,我猜他們的夜棲地應該在保護區的西邊,更沒有人煙的地方。
從大小和顏色來判斷,我猜這可能是前幾天在飯店跟我們搶飯吃的 grackle,但此時光線已暗,我沒辦法拍到清楚的個體回去比對圖鑑。
就這樣,Loxahatchee 放學排路隊回家的秀大概演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我就呆呆地站在那邊看著一群一群各式各樣的鳥兒朝著日落的方向歸去。
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我剛剛繞著 C-7 和 C-8 區的 canel 走一圈時,算算也才看到幾十隻鳥,沒想到旁邊的樹林裡居然躲著這麼多鳥。剛剛到底是我在看鳥,還是鳥在看我啊 ?
剛開始我還會很認真地想用相機捕捉一些鏡頭,看到後來我索性放下相機,讓自己沉浸在其中,專心享受這一幕一幕的震撼。彷彿有那麼一瞬間,我也化做一隻鳥,想跟他們回家去。
從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這裡,就是我在佛羅里達賞鳥的終點了吧。
我心滿意足地離開 Loxahatchee 保護區,準備迎接下一段旅程!
***
(此篇完成於 2016/06/26 台北往洛杉磯的班機上,特此為記.)
佛羅里達的鳥事系列 (一) 滿天飛鳥
佛羅里達的鳥事系列 (二) J.W. Corbett 野生動物保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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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羅里達的鳥事系列 (四) 美洲鷲的奇襲
佛羅里達的鳥事系列 (五) 水鳥天堂 Wakodahatchee 濕地
佛羅里達的鳥事系列 (六) 倦鳥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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