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的天堂

由 Bird · 已發表 2014/10/27 · 已更新 2015/02/20

在邁阿密海灘的 IHOP 飽餐一頓後，我盤算著今天接下來的時間要幹嘛。我需要在下午三四點左右到辦公室去露個臉，然後就可以去飯店休息。在次之前，我要做什麼好呢？

來佛羅里達之前，老闆一直告訴我這裡的濕地生態非常有名，有許多野生動物保護區住了非常多日子過得非常爽的鱷魚。其中最有名的是佛羅里達半島最南端的 Everglades National Park (大沼澤地國家公園)，不過我沒時間跑那麼遠。我看了看地圖，在 Palm Beach Gardens 西南方大概二十英里處也有一塊綠色的區域，叫做 Loxahatchee 野生動物保留區。

野生動物的天堂

美國的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 是獨立於國家公園之外的另一個野生動物保留區系統，由聯邦政府內政部轄下的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所管理。

這個系統存在的目的是要保護魚類，野生動物，以及植物，還有它們的棲息地，以維持生物的多樣性。它不像國家公園那樣會規劃可以容納大量遊客的設施，也不會有完善的步道或是停車場的規劃。保留區僅以最少的人為建設來維持野生動物的棲息地的原始樣貌。

因此，來到 Loxahatchee 保留區，沒有預期會有什麼精美的步道系統或是遊覽路線，我純粹就只是想來看看在這個高度開發的佛羅里達半島上，美國人為了維持生物多樣性可以做出什麼樣的努力。

我本來以為佛羅里達半島的中間多少會有點山，因此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才會主要建立在沿海，而中間這些比較沒有開發的地方就像台灣的山區一樣。

但來到這裏我才知道，除了北邊連結喬治亞州的一點點地方有山之外，整個佛羅里達半島基本上是平坦的。而半島中間那些比較沒有開發的地方其實都是已經開發的農業區。佛羅里達的柑橘類產量佔美國全國總產量的三分之二呢。

因此我很好奇，在經過了五百多年的開發之後，野生動物保留區究竟還可以留下什麼。

Loxahatchee 野生動物保留區的遊客中心位在 Boynton Beach 西側大概 7 英哩處。我根據官網的指示，帶著一肚子的 IHOP 沿著 I-95 北上，到了 Delray Beach 附近後便下來走 SR-806 往西，遇到 US-441 之後在往北，在一個相當不起眼的地方左轉就可以進到遊客中心。

在 SR-806 往西的這一段，經過的盡是高度開發的住宅區。地圖上那些一個個藍色的小點並不是魚塭或是水池，而是高級住宅旁的人工湖。

Loxahatchee 保留區遊客中心

在進入保留區之前，路邊有個小小的亭子，要你自己繳五塊美金的服務費。把錢裝在它提供的信封裡，並把信封上的收據聯撕下來自己寫上日期，再把信封丟到一個箱子裡就可以了。

進入保留區之後馬上就會右側的岔路看遊客中心的指示牌。

遊客中心裡面有相當多的展示，主要是介紹這個保留區裡所棲息的生物，還有保留區成立的過程和它的演進。

在佛羅里達還沒有高度開發前，整個半島的中部其實是個大沼澤地，承載著由北方的 Okeechobee 湖流出的水，並往半島南方流動。但隨著佛羅里達半島的開發，原來中部的濕地多被開墾成為農田，這個水文系統逐漸被切割並破壞。

從這張圖可以看出來，因為中部地區的開發，切斷了 Okeechobee 湖到南方大沼澤地之間的水文聯繫，使得大沼澤地的水源逐漸短缺。沼澤沒了水，還會是沼澤嗎？為了拯救大沼澤地的生態，佛羅里達開始了一系列的計劃，企圖恢復中部的水文系統，而位於 Okeechobee 湖下面的 Loxahatchee 保護區則是這些努力的其中一個重要環節。

鱷魚大不同

可能是因為鱷魚蚊香的關係，在台灣的我們都以為鱷魚就是 crocodile，但其實在佛羅里達的美國人比較熟悉的字是 alligator，包括在 cajun 餐廳裡吃到的鱷魚肉都叫做 alligator。對美國人來說，alligator 跟 crocodile 其實是兩種不同的動物。Crocodile 的頭部比較窄，嘴巴較長較尖，在生物分類上屬於鱷屬鱷科，常見於海水中；而 alligator 的嘴巴比較短，頭比較寬，在生物分類上屬於鱷屬鼉科（我知道這個字應該沒什麼人會唸，所以我特別去查了，這個字念ㄊㄨㄛˊ啦），或者叫短吻鱷科，常見於淡水中。

這兩種動物雖然很相似，但命運卻大不同。現存的 alligator 跟 crocodile 數量大概是 1000:1，因此 crocodile 已經被列入瀕臨絕種的動物，但 alligator 仍然可以自由捕獵，甚至還可以在餐廳吃到。

遊客中心裡有一面牆特別介紹 alligator 跟 crocodile 的不同。在 Loxahatchee 保留區裡只有 alligator 出沒，至於佛羅里達的 crocodile，主要生存在邁阿密附近的 Biscayne Bay 到南邊的 Florida Bay 海域及近岸濕地。

一般船隻使用的螺旋槳推進系統，在充滿水生植物的沼澤地中幾乎無用武之地，因為螺旋槳會被水面下的水生植物給纏住。在沼澤地中移動最好的動力交通工具是氣墊船。LoxaHatchee 保留區在特定季節有提供氣墊船的 tour，而在遊客中心裡也有一台”虛擬”的氣墊船，前面有個大螢幕，讓你可以體驗坐在氣墊船上遊覽沼澤生態的感想。節目近行時，除了前方螢幕上的畫面外，這騷氣墊船的推進器真的會轉動，讓你感受氣墊船前進時的氣流。

在體驗完虛擬的沼澤遊覽行程後，我決定去看看真正的沼澤長什麼樣子。遊客中心的工作人員很熱心地告訴我要往哪裡哪裡走，車要停在哪裡，哪裡哪裡有什麼可以看，哪裡有機會看到鱷魚…

真正的沼澤

我按著工作人員報給我的路線來到距離遊客中心不遠處的一個觀察點。從地圖上看就知道，整個 Loxahatchee 保留區其實非常大，而且裡面並沒有車子可以行駛的道路，真的要深入保留區的話只能搭乘氣墊船或是自己划船沿著水路進去。遊客中心旁的觀察點（observation point）其實是為了方便遊客體驗及近距離觀察沼澤地生態而特別開闢的一小塊區域，你可以將車子停在觀察點點停車場，沿著幾條規劃好的步道走走逛逛。

說是步道，其實只是人工運河旁的小土堤。

為什麼有運河呢？這又是一個很曲折的故事。大概在 1970 年代左右，管理中心發現沼澤中的植物生態開始發生變化，大量的 sawgrass 開始快速生長，取代了原來的優勢植物。Sawgrass 是種看起來很像芒草的植物，它跟台灣的五節芒一樣，葉子的邊緣長有會割手的鋸齒，所以英文叫做 sawgrass。但在分類上，sawgrass 是莎草科克拉莎屬（Cladium）的物種，而台灣的五節芒則是禾本科芒屬（Miscanthus）的物種，兩者在演化上其實並不相近。

管理中心研究後，發現導致 sawgrass 大量生長的主因是農業區使用的磷肥隨著水文系統大量流入 Loxahatchee 的沼澤，導致水中的含磷量大量增加。Sawgrass 本來也是沼澤生態系的一部分，但由於它的過度生長，擠壓到了其他原生植物的生存空間。由於無法完全禁止磷肥的使用，為了維持沼澤區的生物多樣性，管理當局想出一個方法：在保護區的周圍開闢運河，就像護城河一樣，將保護區的水文系統跟農業區隔離開來。